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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阴阳师/修帝]罗浮梦#04

#大概是一个梦套梦的伪无限流故事，小莲花遇上他的纸片人男友（）

04.

阿修罗将坐骑留在远处草地上，与帝释天并肩沿着海岸缓缓地走了半晌，非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，还产生了严重的分歧。

帝释天以为，既来之则安之，顺着故事走下去，总会现出端倪的。无论是谁、是为了什么把他带入书卷里，都不会是为了给他一条死路——他原就孱弱不知还有几年好活，做这一番岂非太费功夫？

阿修罗却不同意，这做法在他看来无异于坐以待毙。他皱眉道，按故事演绎下去，你会死。

阿修罗确实是在陈述事实，帝释天轻快地往前跳出两步，俏皮地转身面对着他倒退着走，冲他眨一眨眼，道，可左右都是死呀？说不准在书里面走到结局，我就顺势出去了——

话还没说完，阿修罗就出声打断道，也可能死了就是死了。顺势回到那个世界只是你的猜测，这样太武断。

 

帝释天顿了顿，心想，可书里的毕竟不是真的我呀……但他转念又一想，对阿修罗来说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“帝释天”，毕竟阿修罗从来没有见过书卷之外的自己。

所以他才对这个“帝释天的结局”如此紧张，从来战无不胜无所畏惧的战神，为了自己竟变得谨慎起来了。

帝释天忽然站住，阿修罗也随之停下脚步。帝释天对他笑一笑，柔声道，阿修罗，不瞒你说，越是与你相处，我越是发现你与我曾经以为的好不一样。比起身在其中所感，从前身在局外所见竟如管中窥豹一般。

今天日头好，海边的艳阳跳跃在帝释天浅色发丝间，显得愈发轻盈烂漫。他又说起古怪的文绉绉的话了，阿修罗细细听了，问，所以你见到真实的我，反而不痴迷于我了？

 

帝释天分明在真心夸赞他，哪想他却说起这些。他登时面上一赧，足尖一点旋身又背过身去，如烟的兰紫广袖与裙袂在清风间随之荡漾。

帝释天一面重新往前迈步，一面恼道，你怎么总提这档子事……看我难堪就这么有趣？

早知道这不是个梦，他当初决计不敢孟浪，省得日后白白落个笑柄给人家取乐。

阿修罗倒不是故意笑话他，他跟上去，应道，我提这件事，自然是因为我在意。

他说得十分正经，令帝释天顿时又恼不起来了。他悄悄放慢脚步，等阿修罗跟上来，才垂着眼睛答道，没有，我觉得你的这些不同……很好。

 

他们再度并肩，帝释天偏头瞧着阿修罗，说，现在你知道那日并不是苏摩救你了，她只是把昏睡在岸边的你捡回去。

阿修罗略一点头，应道，是。

帝释天看了看他，又道，但你依然会履行与她的婚约？

阿修罗笑了，也看向帝释天，好笑道，你不是读过我的故事吗。别提那些了，故事里你究竟是怎么死的？在什么时候？

正是因为帝释天读过，才不能明白告诉阿修罗答案。塞壬为他化出了双腿，以被诅咒之身走上海岸，如果得不到阿修罗的爱，她就是会死。

阿修罗已然表明仍要履行婚约，帝释天再说这些，岂不是以自己的性命为难他。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。

何况，于他这只是书中的一段故事，于阿修罗这书中的故事即是他的人生。

 

于是帝释天摇一摇头，撒谎道，对不起，阿修罗。我不记得自己因何而死，只记得时间是在三天之后。既然眼下寻不到线索，事情也没有眉目，或许我们暂且先按故事原本的面貌推进下去试一试？

帝释天还没等到阿修罗作答，方才那只被召唤出来给他瞧的利刃触手猛地就现了形。这节节利刃上燃起的冥焰竟有半丈来高，气贯长虹，青幽的火光甚至染浊了透蓝的晴空，同方才哄他好玩时全然不同。

它圈着帝释天绕过，直直往他们来处刺去，帝释天被环绕看其间，震撼得呼吸都滞住。

阿修罗朝那处瞥一眼，无声地勒停了武器，不耐烦地朗声道，怎么找到这里来了！什么事？

被问话的不过是个宫殿里的小小侍从，早被这海上霸主吓得跌倒在地了，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回话道，是您的礼服、做好了，三日后订婚宴上穿的礼服……那个、城主请您，请您回去试试。

 

这小小侍从心里才奇怪呢。他们的苏摩城主忽然就宣布要同这邪魔似的海盗结婚，而这位海盗吧，不同他们城主待在一起，却日日与他的贵客凑在一块儿……还不让人近身，也太吓人了。

他只是如实答话，也不知哪个字触了这尊大佛的霉头，那吓死人的冥焰登时燃得更凶了。阿修罗的眉头也皱起来了，直接拒绝道，试什么试？不试。

帝释天这才从震撼中回过味儿来，心想，呀，这是跟我憋着火呢。

他伸手去拉阿修罗紧紧握拳的手，冲他眨一眨眼，好笑道，阿修罗，不要迁怒。去试试礼服吧，我也想看。

阿修罗看他一眼，片刻后收了武器，两指做个圈放到唇边一吹口哨唤来坐骑，然后展开手掌握住帝释天的手，淡淡道，那回去吧。

 

于是两人又按原路回去，阿修罗把帝释天抱上马背，却并不翻身上去，而是牵着缰绳带他慢慢往回走。

他们沉默地走出海岸，阿修罗忽然说，帝释天，我同意暂时按照你说的办，但这几天你最好待在我身边，如果要出宫殿，务必让我陪你。

这是阿修罗在对他妥协了，只可惜阿修罗猜错了，他的“死亡”既不是意外也不是谋杀。帝释天想，他倾慕的勇士果然是最好的，不仅勇猛，还很温柔。

他既得了便宜，自然要乖顺应下。阿修罗果然适用，语气更和缓了些，又道，我会搬到你隔壁的房间，夜里如果有什么动静，我会知道。你别害怕。

帝释天感受着他无用的关怀，心里泛起微妙的酸楚，却玩笑道，你不如把我变个莲花铃，也绑腰带上好了。

阿修罗终于也笑了，说，我也认为那样最好。

 

礼服有两套，一套以黑红为主，一套以白红为主。帝释天觉得都很好看，只是疑惑苏摩怎么不在，他以为该由她来替未婚夫挑选的。侍从告诉他城主空等了一会儿，实在事忙，就不再过来了。

阿修罗把两套分别试过，得了帝释天好一通甜蜜夸赞，见帝释天是心满意足了，就重新换回自己的衣裳。听到他又问“选哪套”，阿修罗好笑道，都不选，就穿我自己这身。

得到答案的帝释天当即愣住了。

随后他们一道用过午饭，帝释天称要回房小憩一会儿，才终于得到机会避开阿修罗独自去花园里走走。

他原以为自己稀里糊涂进到话本里，扮的角色还注定要死，这就是最大的难题了。哪想还能生出更棘手的事情。

 

帝释天适才还觉得阿修罗有点可怜，明知错爱仍一心要娶苏摩，人家对他却并不重视。结果可悲的竟是他自己。

阿修罗一早就决定以本来面貌出席订婚宴，做这一通竟然真的只是因他一句“想看”。他这样待他，叫他怎么不心动？

从前他们一人在人间，一人在书里，帝释天再如何倾慕阿修罗也并不能真正同他在一起。他也从未幻想过这些。

眼下他真真站在他面前了，帝释天这才惊觉阿修罗真是很难抗拒。可他又如何能对别人的未婚夫心动？

自从睁眼看见阿修罗，他行的荒唐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……帝释天甚至恼起他来，心想，阿修罗是不是也该背点罪名？他的罪名就是魅力太大。接着他又腹诽道，瞧瞧我这是什么浑话，我也太无用了。

 

帝释天想得入迷，不自觉走进花园深处，见花前长条木凳上正坐着一人。那人身后黑色羽翼紧紧收着，佝偻着背，显得身量看起来小了许多。

帝释天自小就很容易猜到旁人的心思，从眼角眉梢、语气身姿，总是轻易就能感知一些。他从没有刻意观察，可就是知道，为此他也暗自烦恼过。

这人是阿修罗的部下，名唤迦楼罗，金翅乌一族，是个机灵有趣的人，再多的帝释天也记不清了。他露出笑模样，走近，出声道，迦楼罗。

迦楼罗显然心思不在这里，竟半点也没察觉帝释天一个凡人的靠近，蓦地给他吓了一跳，大翅膀都腾地支棱起来。

帝释天见他被自己吓得不轻，羽毛都扑哧落了好几根，忙赔罪道，我见你在发呆，贸然出声，唐突你了。

迦楼罗也自知反应过度，讪讪笑道，我、我迷路了。

这一座小小的花园哪能困得住身有羽翼的人，能困住人的只有一颗心，一段情。帝释天不拆穿他，走近花前，笑笑说道，现在被这座花园困住的，有两个人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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